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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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七十六章 吊死在路旁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3

  各地使者們跑的很快,楊玄出發的晚了壹些。按照規矩,他先去禮部和鴻臚寺聽取了壹些指導,隨即提出了要求。
  “下官想要壹份旨意。”
  “什麽旨意?”
  “令南疆大軍出擊,攻伐南周的旨意!”
  朱偉笑道:“恐嚇南周?好想法,不過無用。”
  “試試總是好的。”
  旨意到手,有壹道密令同時發往南疆……使者手中的旨意是虛張聲勢。
  楊玄回到住所後,打開卷軸,仔細學習著……
  “朱雀,打開織機歷史……”
  ……
  在城門外,年子悅的車隊正在等候。
  “長安特產裝滿了數十輛大車。”老賊說道:“太特娘的有錢了。”
  王老二眨巴著眼睛,“郎君把她搶過來,以後就不用努力了。”
  張菁過來,大長腿令人難忘,“見過楊正使。”
  楊玄頷首,張菁說道:“此行還請楊正使多多照拂。”
  “好說。”楊玄指指車隊,“不過妳等隨行的大車太多了些。”
  “我等自會看好車隊。”
  “如此就好。”
  隨即使團合並了年子悅歸國的車隊,出發了。
  ……
  春季的南疆處處都是綠色,鳥兒快活的在枝頭竄來竄去,嘰嘰喳喳的鳴叫著。松鼠趴在洞口內,兩只爪子捧著壹枚堅果,剛想用自己那鋒利的牙齒啃食,卻聽到了馬蹄聲。它探頭看了壹眼……
  兩百余騎兵正悄然從側面山路鉆了出來,他們身著甲衣,但規制卻有些混亂。不過兵器卻不差。
  為首的男子舉手,麾下勒馬。
  “火尼,妳發現了什麽?”麾下壹個頭目上前問道。
  為首的男子看著前方的官道,眼中多了壹抹冷意,“上邊來人說使團今日就會經過此處,可我提前半個時辰派出了哨探,卻還未曾回報。”
  “南周人不可信!”頭目憤怒的道:“他們在利用我們。”
  “誰都知曉我們被利用了,可除去被利用之外,我們還能做什麽?”火尼冷靜的道:“能被利用,就說明我們還有價值。某壹日大唐與南周都棄我們而去時,我們便是爛泥,扶不上墻的爛泥,誰都能來踐踏的爛泥。”
  頭目罵道:“都不是好東西!”
  火尼看著遠方,眸色蒼涼,“我們世代都在南疆,南周打我們,大唐打我們,奴役我們,憑什麽?沒有人把我們當做自己人,他們只知曉索要賦稅,只知曉令我們不得生事……”
  “這不公!”頭目眼珠子發紅,“等攻破了南疆之後,咱們也能奴役他們。到時候我要睡那些嬌嫩的大唐女子,要殺那些往日高傲的大唐男子!”
  多尼微笑道:“到了那時,我們將會立國,妳我都是開國功臣,都能封爵……”
  春風吹拂,歲月靜好。
  遠方不知名的獸類咆哮打散了他們的憧憬。
  數騎疾馳而來。
  “他們來了。”
  “晚了半個時辰。”火尼冷笑。
  他回身看了壹眼麾下,為了避開南疆唐軍的攔截,他們此行走的都是偏僻的山路,路上損失了壹些兄弟。
  “歇息,吃些東西,喝水!”
  眾人下馬。
  頭目說道:“上邊可交代了如何弄,殺光還是什麽?”
  “留些人回去報信。”
  “他們有兩百騎。”
  “那是長安的看門狗,不中用,我能帶著五十騎擊潰他們。”火尼自信的道。
  ……
  到了南方開始,因為年子悅隨行的車隊太慢,使團果斷撇開了他們,雙方保持著壹段距離。
  這對於不想被南周人窺探的使團來說是好事兒。
  而南周車隊也無所謂,年子悅的馬車豪華,裏面什麽都有,就當是遊山玩水。
  “當初來大唐時我心中忐忑,不知長安等待我的會是什麽,如今歸來,我卻少了歸心似箭。”
  年子悅靈秀的眸子裏多了些唏噓。
  張菁跪坐在另壹側,身體隨著馬車顛簸微微而動,“公主,國中只是政爭罷了,陛下能壓住局勢。”
  年子悅點頭,“以前我還在南周時,父親經常熬夜,看著各地的文書,看著賦稅,那眉頭皺的緊緊的。後來我才知曉,原來父親感到了危機。”
  張菁嘆道:“公主,南周直面大唐,若是甘於平庸,遲早會被大唐吞並。”
  “所以我們壹直和北遼聯手,每年都會送不少錢財給他們。”年子悅撇撇嘴。
  張菁註意到了她這個小動作,莞爾道:“這也是制衡。”
  “公主。”外面沈重策馬過來。
  “何事?”年子悅掀開車簾。
  沈重說道:“前面景致不錯,公主可要停下來看看?”
  年子悅看了前方壹眼,只見山峰青翠,路旁小河流淌,河邊有些小黃花,密密麻麻的壹直延伸到了遠方。
  果然美。
  但她卻搖搖頭,“還是趕路吧。”
  她放下車簾,隨後張菁尋了個借口出去。
  “妳要弄什麽?”張菁找到了沈重。
  沈重笑的輕松,“前陣子接到了國中的消息……朝中支持新政的壹派和反對壹派爭鬥的不可開交,陛下已經貶謫了十余人,依舊壓不住。”
  張菁心中壹驚,“若之奈何?”
  沈重說道:“國事咱們無法幹涉,不過汴京那邊來了吩咐,讓咱們盡力阻攔大唐使團前來。”
  國中的政爭竟然到了這等境地了嗎?張菁心中微冷,“妳要動手?”
  沈重笑的雲淡風輕,“我雙手清白。”
  “叛軍。”
  “妳是個聰明人。”沈重看著張菁,“聰明人就該知曉有些事不可說,特別是公主那裏。”
  “公主不會外泄。”
  “可公主曾與楊玄有過交往。”
  “那只是職責所在罷了。”
  沈重的眸中突然多了森然,“當初若是我在,怎會讓楊玄與公主接近?妳!愚不可及!”
  張菁擡頭,“誰能想到壹個縣尉能成為使者?”
  “不管是否想到,當初就不該讓唐人接近公主。”
  “可這壹路妳卻並未阻攔公主和楊玄之間的談話。”
  “我若是阻止了,便是欲蓋彌彰!”
  張菁深吸壹口氣,“妳這是要謀劃什麽?”
  沈重低聲道:“前面會有些驚喜等著大唐使團,晚些咱們趕去,還能幫他們收個屍。”
  張菁詫異,“妳!”
  沈重眸色冷厲,“要想阻攔他們前去南周,唯壹的法子便是……殺!殺到他們怕了!”
  ……
  南疆多山,以至於有文人感慨道:“窮山惡水。”
  加之南疆人野性十足,多年來大唐都把這裏當做是半蠻荒地帶。若非南周就在前方,南疆估摸著會成為被遺忘的角落。
  “說是窮山惡水,可在老夫看來卻是山清水秀,所謂窮山惡水,說的是交通不便,百姓窮困罷了。”秦簡看著那清秀的山水,不由感慨道。
  這裏是元州。
  再往前就是南疆駐軍密集的地方。
  楊玄看了壹眼這些以往看慣的山水,“我當年看著這些山水也只是覺著尋常。經歷的地方多了後,才知曉這裏的山水丟壹塊去北方,便能讓文人騷客趨之若鶩。”
  秦簡點頭,“確是如此。山清水秀啊!”
  “咕咕咕!”
  山林中的鳥鳴聲不時傳來。
  轉過這裏,前方的官道還算是寬敞。
  張若看到邊上有山道,吩咐道:“看好山道。”
  秦簡笑道:“這裏還是元州,叛軍還遠。”
  程然策馬上來,“秦副使,這些叛軍作亂可有名頭?”
  “說是不堪賦稅。”秦簡嘆道:“南疆養兵不少,如今府兵制敗壞,只能由邊疆自行收稅養兵,兵將越多,賦稅就會收的越高。這些叛軍……當年大唐兵壓南周時,收的賦稅比如今還高,也不見他們齜牙。”
  “南周鼓動。”程然壹句話,後面的省略了。
  誰都知曉他後面的話是什麽。
  大唐衰弱了。
  但此刻長安城中都在高唱盛世太平,誰敢不長眼的去喊壹嗓子大唐危矣,接下來就準備滾去北疆或是南疆為官,壹輩子都別想再回關中。
  晏城當初就喊過,隨後被刺殺於宮城之外。
  楊玄不由的想到了那位執拗的老人。
  他應當知曉自己就是帝王的棋子吧,但卻義無反顧。
  晏城送的史書依舊在楊玄的隨行包袱裏,長夜漫漫,他時常翻閱著。每當看到晏城的留言,楊玄就倍感信心。
  這個大唐從不乏忠勇之士,只要帝王不犯蠢,這個大唐就能再度雄踞中原,令異族喪膽!
  秦簡冷笑道:“南周在後面出錢,出兵甲,真當我大唐是傻子。”
  鳥鳴聲突然停頓了。
  張若盯著左側的山道,“戒備!”
  與此同時,他已經馬槊在手。
  噠噠噠!
  馬蹄聲驟然密集,張若回首看了楊玄壹眼,“保護使者!”
  張若帶著兩百騎準備出擊。
  楊玄盯著山道,緩緩拔出橫刀。
  第壹個叛軍沖了出來,他高舉長槍,高呼道:“使團在此!”
  秦簡面色微白,卻從容的道:“請使者到老夫的身後。”
  程然頷首,“使者請到下官身後來。”
  在使團中,使者便是大唐的化身。哪怕最後只剩下兩人,那壹人定然要站在使者的身前,直至自己倒下。
  不可讓敵人直面使者。
  這是使團的規矩!
  也是大唐的熱血!
  楊玄拔出橫刀,“張若!”
  “在!”張若高舉馬槊,回首聽令。
  “保護使團,另外,弓箭準備。”
  張若壹怔,“楊正使,防禦會被敵軍各個擊破。”
  “誰說我要防禦!?”
  楊玄策馬上前,“烏達!”
  “在!”
  此次隨行,楊玄帶了烏達率領的二十騎。
  “跟隨我出擊!”
  烏達拔刀。
  二十護衛拔刀。
  “楊正使!”此刻山道中沖出來的叛軍越來越多,竟然快兩百了,秦簡面色終於大變,“不可莽撞!”
  楊玄策馬沖過他的身側,“且看看我北疆兒郎殺敵!”
  張若面色鐵青,“楊正使……”
  “準備弓箭。”叛軍已經逼近了。
  上命難違!
  張若咬牙喊道:“放箭!”
  壹波箭雨後,他們來不及反擊,只能防禦。
  這壹波箭雨覆蓋過去,叛軍倒下了四十余人。戰果不錯,但有十余箭矢在半途就輕飄飄的落下。
  唐軍放箭之後,隨即收弓拔刀,這點時間足夠叛軍突擊了。
  火尼狂喜,“殺!”
  等唐軍拔出刀來時,叛軍的兵器已經落在了他們的身上。
  難怪上面說除去邊軍之外,大唐的軍隊都是壹群棒槌!
  叛軍上下大喜。
  “閃開!”
  唐軍中閃開了壹條通道。
  壹騎當先沖了出來。
  竟然是穿著文官的服飾。
  火尼壹怔,隨即大笑,“活擒他!”
  壹個叛軍沖了上去。
  只是壹刀。
  那人頭就飛舞在空中,回轉時,壹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火尼。
  身後,二十余騎急速跟來。
  楊玄在北疆指揮過滅族之戰,這壹點秦簡知曉,但指揮和廝殺是兩碼事。
  看到楊玄沖上去,他咬牙切齒的道:“老夫還沒死,輪不到使者沖殺,跟著老夫來!”
  程然哆嗦著拔出橫刀:“特娘的!趕緊,砍死壹個是壹個!”
  文官們蜂擁而來。
  可他們趕到前方時,看到的卻是壹場屠殺。
  楊玄壹馬當先,老賊和王老二緊緊跟著,再後面是二十護衛。
  秦簡只看到了血光不斷隨著楊玄的前沖而噴濺。
  “這……”
  老賊殺敵賊溜,在楊玄的左側不斷收割人命。
  王老二在右側不斷砍殺,不時抓起人頭往身後丟,“接著。”
  可此行沒有老劉報銷,他的人頭白砍了。
  二十騎更是弓馬嫻熟,壹路沖殺過去,如湯沃雪。
  火尼就在前方。
  他被鎮住了,身邊的頭目說道:“火尼,這是唐軍中的精銳!咱們上當了!撤吧!”
  兩百唐軍已經出動了。
  楊玄高喊,“迂回,封鎖山道,殺光他們!”
  張若分出壹隊騎兵去封鎖山道,自己帶著剩下的人馬清掃那些被楊玄等人沖散的叛軍。
  火尼拔出長刀,目光悲涼,“上面那些人該死,竟然送了假消息。我等再無退路,殺!”
  他拔刀沖了上去,頭目卻悄然回轉。
  火尼盯住了楊玄。
  殺了他!
  刀光閃過。
  火尼重重落馬。
  他嘆息壹聲,看著楊玄帶著護衛們,就像是當年追繳賦稅的小吏,窮兇極惡的追殺著他的麾下。
  隨行唐軍出現了傷亡,這還是在優勢兵力的圍殺之下。
  秦簡等人也來了,圍住落單的叛軍就是壹陣砍殺。
  殺的眼珠子發紅時,秦簡目光逡巡,卻找不到壹個叛軍。
  壹騎策馬沖了過來。
  卻是楊玄。
  程然贊道:“好壹個楊正使!”
  楊玄吩咐道:“派出斥候去前方打探。”
  隨即就是拷打問口供。
  “殺了我!”
  火尼的胸口挨了壹刀,他微笑道:“我什麽都不會說!”
  老賊拎著壹把小刀來了,祖傳的割肉絕技再度驚艷。
  “啊!”
  慘嚎聲聽的秦簡等人毛骨悚然,那壹條條人肉更是讓人作嘔,可楊玄卻不動聲色。
  王老二蹲在邊上,沮喪的道:“劉使君不在了,我的人頭怎麽辦?”
  火尼奄奄壹息時,老賊回首搖頭,“此人強硬。”
  楊玄走了過來。
  火尼笑道:“我……”
  刀光閃過,火尼的人頭落在邊上,帶著些愕然之色。
  “廢話太多!”
  楊玄收刀。
  張若過來,眼中多了敬佩之色,“楊正使,那些俘虜如何處置?”
  可以留著,丟給前面的唐軍……秦簡想提議,但看著楊玄那張濺滿鮮血的臉時,自覺閉嘴。
  “吊死在路旁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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